第一百三十六集:潜伏

五陵少年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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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乌云笼罩着造船厂的码头,也笼罩着人们的心。海风推着海浪,不停地拍打着防波堤,也让瓦良格得以稍稍伸伸懒腰,发出吱吱格格的声响,好像它很享受这样的摇摆,毕竟它被束缚得太久了。三三两两的海鸥在享受完海风的抚慰之后,相继落到舰岛上,用它们的小眼睛观察着人类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你说,他们今天会来吗?”

    戈尔波夫站在码头上,问就站在旁边的龙镇海。

    龙镇海摇摇头,“天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抬头看了看天,这天气乌云密布,风又大,随时都有可能下雨。

    “如果是我,我会选择今天。”

    龙镇海转头对戈尔波夫说,“你看看,海上都是雾,能见度太低了,到了晚上,更是什么都看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尤其关键的是,风声很大,所以即便有什么声响,我们也听不见。”

    说完,龙镇海朝舰岛看了看,心想,如果瓦良格跟他回到中国,那些海鸥是不是也要一起呢?

    戈尔波夫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袋装的香肠,拆开包装咬上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这香肠,我买了好多,估计晚上用得着。”

    龙镇海伸手把戈尔波夫拿香肠的手拉过来看了看,“一根也别带到瓦良格上。”

    戈尔波夫愣住了,他又咬了一口。“为什么?要守整个通宵呢!你不饿啊?”

    “一看你就没潜伏过。”龙镇海笑着把头转过去,变戏法般地从大衣口袋里也拿出一根香肠来,只不过就一根肠,没有外包塑料袋。

    龙镇海也咬了一口:“我也准备了很多,只能带我这种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你的又不比我的大!”戈尔波夫好不容易显得有远见一些,却被龙镇海泼了冷水,真有点不服气。

    “很简单,”龙镇海嘴咬着香肠,这发音都有点怪,“打开塑料包装,会有声音。必须带无包装的!”

    戈尔波夫懂是懂了,可还想挑战一下。“香肠就装在衣兜里,不脏啊?”

    “都潜伏了,还怕脏?”

    第二天,带着马卡洛夫厂长的嘱托和亲笔信,尤金来到基辅,拜会谢德林议员,也是他的老上级。在整个库兹涅佐夫和瓦良格号的建造过程中,时任苏联机械工业部副部长的谢德林一年几乎有300天是在船厂度过的。

    马卡洛夫事先就给谢德林打了电话。此事事关重大,估计有很多人盯着,在政治生态非常混乱的乌克兰,谢德林议员为了保险起见,特地在市郊的一个博物馆订了一间贵宾室,和尤金见面。

    出租车司机费了老半天劲,才找到这家博物馆,尤金付了车钱,还给了点小费。然后急匆匆的进了门。

    今天是工作日,所以人不多。尤金刚进去,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他。

    “您好!请问你是去2号贵宾室吗?”

    “是!是!请问怎么走?”

    “您跟我来,请!”

    工作人员把尤金带到2号贵宾室,敲了敲门。

    “您好!客人到了!”

    “请进!”

    工作人员推开门,示意尤金可以进去了。尤金赶紧进了门,工作人员关上门,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“您好啊!部长先生!”

    “啊!尤里!我的老伙计!你现在可好啊!”

    “生活艰难啊!部长先生!哪有您舒服!”

    “我?舒服?” 谢德林哈哈大笑,“你把在议会里跟那帮家伙们斗来斗去叫舒服吗?我有时候还要揍他们呢!”

    “真的啊?”这下轮到尤金哑然失笑了,“您真的打过架?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那些狗娘养的,就是欠揍!”谢德林说,“你要是听他们在议会里胡说八道,道貌岸然,你也会动手的!”说完,谢德林撸了撸袖子,好像还在回味打人的畅快。

    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,谢德林问尤金:“要红酒吗?老伙计?这里没有咖啡。”

    尤金转身一看,这贵宾厅一角有个酒柜,里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红酒,心想这贵宾待遇还真不错。

    “来点吧,我也好久没喝了!”

    谢德林起身走向酒柜,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,又从下面拿出两只杯子,倒了一点,然后拿到尤金跟前。

    “为了船厂!为了航母!为了苏维埃!”谢德林端起酒杯说了一句祝酒词。

    这句话尤金再熟悉不过了。在建造两艘库兹涅佐夫级航母近8年的时间里,每逢顺利通过主要时间节点,大家都会喝点酒庆祝一下,这是每次狂欢前的祝酒词,大家共同举杯,然后一饮而尽。尤金还记得,每次喝酒,谢德林都是嗓门最大的那个,恨不得跳到桌子上。

    “为了船厂!为了航母!为了苏维埃!”尤金跟着说,然后端起酒杯,“为了老厂长!”

    谢德林心领神会,两人碰杯,喝完杯中酒,然后就如同之前一般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喝完酒,尤金从包里拿出一封信,递给谢德林,“这是厂长给您的!”

    谢德林接了过来,马上就打开来看。

    熟悉的信纸,熟悉的字迹。

    “老伙计:

    客套话我从来不会说,简短点吧。

    瓦良格号,必须卖给中国同志,那里是唯一可能让它实现我们最初理想的地方,否则,它必将变成一堆废铜烂铁。现在,有议员提案否决我们和中国同志的交易。你一定要阻止他!必要时,你可以寻求尼基塔的帮助。

    你的

    马卡洛夫”

    谢德林看完,默默地把信收到自己的上衣袋里。

    “你能详细点给我说这件事吗?尤里?”

    尤金就把和中方前前后后接触,试图出售瓦良格这件事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德林,没有丝毫隐瞒。

    “瓦良格,也是您亲自监造的,您也希望它成为一艘真正的航母吧?”尤金最后说。

    谢德林没说话,他站起来,双手交叉抱在胸前,在房间里来回踱步。

    “中国人和我们接触了多久?”

    尤金注意到,谢德林说的是“我们”,而不是“你们”。

    “从92年算起,有5年了。专门的工作组在尼古拉耶夫,也有4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工作组换过人吗?”谢德林问。

    “没有!”

    “你说,商务部提的所有要求,中国人都满足了?”

    “都满足了,所有文件都提交给商务部了!”

    谢德林点点头,“看来,中国人是一定要把它买回去改成航母了,否则不会使这么大劲。”

    现在事情的关键在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里的9个人。谢德林心里盘算了一下,跟尤金说。

    “老伙计,现在委员会总共9个人,我是其中一个。老厂长说的尼基塔不在里面。不过他和其中的一个叫阿纳托利的比较熟,可以做做工作。你说中国的大使也认识其他几个人?”

    “对!”尤金想了想,“龙组长说,中国大使大概认识3个人。但没说是谁。”

    谢德林又倒了两杯酒,自己先品了品。“听我说,老伙计。我们这个委员会,主任叫安季波维奇,他和我关系不错。不过他非左非右,解体前是个大学老师,连苏共都没加入过。主任虽然在投票时也只算一票,但是权限比较大,比如可以决定讨论和表决的时间,可以决定让谁出息听证会等。”

    听这意思,尤金以为谢德林要去争取他。

    “不,不!老伙计,不是争取他,”谢德林摆手说,“是让他保持中立!到时候,他肯定是弃权票。”

    尤金有些纳闷,“堂堂一个主任,弃权像话吗?”

    谢德林哈哈大笑,“老伙计,你以为这个什么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,里面都是专业人士吗?瓦良格是个什么东西,有多重要,他们懂个屁!全部9个人里,只有我一个算是前苏联军工系统出来的,其他的都是些医生、老师、电影导演,甚至还有厨子!”

    “厨子?!”尤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,国家大事,交给厨子决策?!

    谢德林狡黠的一笑,“不过呢,他做的菜还真好吃!”

    尤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,要不是今天见了谢德林,还真不知道这乌克兰的议会有多乱。

    “这样,老伙计,”谢德林谋划了一下,“你先去见见中国的大使,让他先跟其他几个议员通个气,知道他们都是谁。我先去找尼基塔,让他约阿纳托利,然后我们去见他。最后所有准备反对这项提案的人,聚在一起商量商量。”

    尤金一听,连忙答应。

    中午的时候,尤金给龙镇海打了一个电话,让他约下大使。电话那头的龙镇海似乎睡眼惺忪,疲惫异常。

    “好…好…我马上联系。”

    “龙?你怎么了?没睡好吗?”

    “没…没事…”

    龙镇海、老霍还有戈尔波夫带着几个人在瓦良格号上蹲守了两个晚上,一无所获。大家在白天赶紧补补觉。

    守在船舱里,冷飕飕的不说,关键是空间狭小,蹲了半天,腿都麻了。第二天大家带了点毯子上去,可以趴着,不过也很难撑太久。而且吃了两天的香肠,把龙镇海齁得不行。

    今天的天气比前两天还要遭,从中午开始就下雨,风也越来越大。天刚刚黑,龙镇海和其他人带着东西就上了瓦良格。

    一行人分为3组。主机舱一组,发电机舱一组,辅机舱一组。这三个舱室中,主机舱离舰尾最近,龙镇海和戈尔波夫就守在那里。

    大家进了舱室,刚找好地方藏起来,龙镇海就拿出步话机,“试试信号!大家依次报告!”

    “信号好!”

    “信号好!”

    “好,大家注意不要发出声响!有情况及时汇报!”
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4个小时过后,戈尔波夫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,他马上掏出一根香肠,在漆黑的船舱里给龙镇海递了递,“你要吗?”

    龙镇海连忙摇头,心想再吃我就要吐了。

    “你那不饿啊?”

    龙镇海回了一句:“我晚上吃得饱。”

    戈尔波夫撇撇嘴,自己大口嚼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小声点!”

    “切!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来啊?”戈尔波夫说,“这两天都被你害死了。”

    外面虽然风很大,但是在船舱里什么都听不到,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船轻轻撞击码头的声音。

    一个在吃,一个在沉思。

    突然,一阵金属的撞击声传来。

    两人一惊,立刻打足了精神,竖起耳朵听。

    好像是个金属的钩子打到船尾,然后又勾住了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“噹!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,通往船尾的走道里,传来一阵脚步声!